黄叶                                                             “愚民”与精英


民主、人权、平等等现代社会的观念大约知识分子都会或多或少地谈及,许多人还能说得
头头是道。但是,如果一个知识分子,将普通人首先贴上“愚民”的标签蔑视,则无论他
说得如何经天纬地、天花乱坠,其所说的民主、人权、平等等都是虚假的。


跟精英们纸上谈兵的宏伟蓝图相反,中国的改革是由“愚昧”的农民偷偷启动的,乡村选
举也还是由“愚昧”的农民偷偷启动的。中国矛盾最尖锐的地方是农村,苦难最深重的始
终是那些“愚昧”的农民。出于对自身利益的切实感受,“愚昧”的农民直觉地知道问题
在哪里,该如何解决,虽然他们跟精英不同,并没有“指点江山”的豪情和兴趣,这恰恰
是精英们蔑视众生的立足点之一。
在精英们眼里,“愚昧”的农民是只知道追求“白面馍
馍”的“两脚羊”,是他们展现雄心壮志“牧”的对象,或者至少是在他们为强权奔走之
余获取一点点可怜的优越感的对象。

但是,良知和基本判断力并不是精英们所专有,虽然他们以为是这样。

基于这样的信念和既往的事实,我不相信,中国的民主会由一些精英来完成。我以为,民
主恰恰将由那些“愚昧”的农民来完成。--这里的精英指的是蔑视众生的人物,包括权
贵和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认为自己应该比另外一些人“更平等”的人。
反对精英主义是我一贯的主张。

真正坚持自由、平等的知识分子绝不会自居精英。他们的责任是为“愚民”呐喊、提供信
息、介绍民主知识、建立组织等等与自己知识和视野相称的工作。比如那些为民工伸张主
义的人。许多人凭自己的良知在工作,并不一定广为人知。

我在《闲话多与少的辨证法》中表达了这一观点:

不过再低能的政府也是一个有组织的系统,它有军队、官吏、道德家等等来维持其运转,
有酷刑和株连九族制度来制造恐怖,而众多的平民百姓则是一个个松散的以家庭为单位的
存在,虽然政府对付组织更良好的入侵者毫无办法,一败涂地,但要对付老百姓却是轻而
易举。任何个人,无论多么强壮,在哪怕最无能的专制巨兽面前,也比蚁虫更渺小。只有
组织起来的个体,才具有力量,不然就只有被屠宰的命运。在衰弱的宋国,不敢跟金兵交
战的赵构,却可以毫不犹豫地下令,让岳飞屠虔州,若非岳飞反复上表哀求,这一城的百
姓就一定会被现代精英们嘲笑是“选择了专制”而活该遭此厄运。

正因为组织起来就是力量,乌合之众也比个人力量之和强大。所以,历代专制者都要严格
限制民间组织的发展。大军所到之处,没有武装、没有组织的百姓只是待宰的羊群,即使
数量多过军队百倍、千倍都毫无抵抗力。而在专制社会里,人们在思想上被剥夺了反抗的
意识,在组织上没有准备,在武力上没有训练,面对军队的屠杀,没有可能自保。凭什么
说,是人民选择了专制?人们什么时候投过票?又什么时候有过可以选择的权利?当年的
“土改”,面对组织严密、以武力为后盾的“我党”,持反对意见的老百姓可有抗衡的能
力和反对的权利?

在极权制度下受苦几十年的人们常常叹息,自己反对或者拥护“有什么用”。不!尽管每
个人都看起来无足轻重,似乎确实不会对全局有什么影响。但是,即使按照简单的加法,
“涓涓细流”也足以汇流成汹涌激流。只要人们自觉地组织起来,就是无法忽视和轻易对
付的力量。“伟光正”以组织民众起家,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因此千方百计压制各种民
间团体,什么这功那法之类的组织过于庞大,不能不取缔,政治组织如独立于政府的工
会、民主党、反腐败组织都是“颠覆罪”。中国正在发生的是,有著共同利益的人们在自
觉地组织起来,反抗苛捐杂税,反抗暴政,用合法、不合法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愿。并没
有“精英”们的指手划脚,他们只是被“精英”们蔑视的农民和小市民。当人们知道了自
己的力量,学会了自我组织和合法斗争的技巧,中国的大变革就不远了。组织起来的最普
通的人,为自己的利益表达意愿,才是民主政治的基石。


这就是多与少的辩证法。

——录自【录自多维新闻网】2002年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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