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一枭等】   关于立即废除收容遣送制度的呼吁（征集签名）

《南方都市报》今日报道了收容者孙志刚之死一案：孙志刚，男，27岁，毕业于
武汉科技学院，在深圳一家公司工作，20多天前，应聘来到广州一家服装公司。3
月17日晚，他出门去上网时，因没随身携带身份证，被带至派出所。3天后，死于
广州收容人员救治站（广州市脑科医院的江村住院部）。根据报道和中山医科大学
法医鉴定中心的检验报告，孙志刚符合钝性暴力作用所致，被打至死可能性极大，
尽管民政局认为收容站不可能打人。

许多事实证明，收容站打人本属家常便饭，比打人更为恶劣的事件比比皆是。也是
广州，前不久刚发生过收容车上掉下5人2死1伤的恶性事件；还是广州，一未带身
份证的湖南籍女青年，在广州火车站被巡警送进一家收容性质的精神病医院待遣
时，遭到众多“暴徒”轮奸……，这些都是公开报道过的。根据各地媒体特别是网
络透露，近年来一些城市在收容、遣送“三无”（无身份证、无暂住证、无务工
证）人员的过程中，体罚、殴打、抢劫、粗暴驱赶民工、将正当就业者当作“三
无”人员遣送等现象，所在多有。还有乘警与收容所交易致人死亡、收遣站与犯罪
分子合作经营“小姐”生意的呢。

在新闻受到严厉管制、网络受到严密监控的情况下，加上收遣的多是“无知无能不
懂法不会维护自己正当权益”的农民，已暴露出来为人所知或引起注意的问题，肯
定只是冰山一角。孙志刚的遭遇，只不过是千千万万民工同胞和父老乡亲命运的一
个缩影。每当看到听到“有关部门”“为维护社会正常秩序，加大收容遣送工作的
管理力度”的豪言壮语，看到听到他们年终总结的成绩单上“收容遣送各类被收容
人员”多少多少万人次，我就禁不住惊怒交集，不知那些枯燥而逐年急升的数字，
凝聚了多少血泪多少悲剧。

1982年5月国务院发布的《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规定：收遣工作主要
目的是为了救济、教育和安置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是一种社会救助和维护城市形象
的行为。1991年，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收容遣送工作改革问题的意见》，将遣送对
象扩大到三证（身分证、暂住证、务工证）不全的流动人员。此后收遣工作逐渐演
变为限制外来人口流动、配合打击刑事犯罪的一项行政强制措施。同时，随着适用
对象的扩大，它已成为收容站工作人员乃至集体赚取外快、充实小金库的普遍手
段。向被收容人员收劝生活费”、“遣送费”、城市增容费等各种杂七杂八的工作
经费，已成为各地不少收容部门的主要日常工作。

如果一项措施一种制度在实际执行过程中，持续纵容鼓励执行人员和执行部门的为
非作歹，对民众对社会弊多利少乃至有弊无利有害无益，那么，不论打着多么堂皇
的幌子，都是一一种恶制（度）恶法。收容遣送制度无疑就是这样一种侵犯人身自
由人身安全、剥夺公民合法权益的“恶制”：

（一〕它剥夺了公民的迁徙自由择业自由，同时还侵害了公民的经济权力。收遣的
目的纸上写着“教育、救济、安置”，实际操作中早成了个人和集体创收、非法羁
押公民的手段。

（二）从收容遣送的对象而言，不管是流浪乞讨人员还是三证不全人员，都不是违
法犯罪分子，不应把收遣当作配合打击刑事犯罪的工具；从收容遣送的主管部门而
言，民政部门不是执法机关，无权限制人身自由。实际上收容遣送已成为一种类同
于劳教的限制人身自由的行政强制措施。

（三）国务院《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及各地的“土”规定，既非法
律，又未经全国人大授权，严重违反了《宪法》和《行政处罚法》《立法法》。
《宪法》35条规定：“任何公民，非经人民检察院批准或者人民法院决定，并由公
安机关执行，不受逮捕。禁止非法拘禁和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或者限制公民的人身
自由，禁止非法搜查公民的身体”；《行政处罚法》第九条规定：“限制人身自由
的行政处罚，只能由法律设定”；《立法法》第八条：“对公民政治权利的剥夺、
限制人身自由的强制措施和处罚，只能制定法律”。

据此，收容遣送这个唯我独有的制度，早已与救助、教育、服务毫无关系，彻底背
离初衷，反而把贫弱群体当鱼肉、当猪羊、当罪犯，当成绑架勒索的对象，把执行
人员变成恶棍暴徒鹰爪孙，把执行部门变成藏污纳垢违法乱纪之所！修修补补已无
济于事，现在，是到了必须立即彻底废除这个错误乃至邪恶的制度的时候了。至于
流浪乞讨人员，只能通过建立和完善社保体系和福利制度去解决。为了有效阻遏孙
志刚之类及其它种种悲剧继续发生，为了维护和保障广大弱势群体特别是民工的合
法权益、人身自由，为了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的尊严，让我们共同来呼吁！ 


联署：东海一枭（余樟法）、胡平、刘晓波、杨支柱、洪哲胜、徐水良、陈岩锋、
赵达功（深圳）、张晓强、罗永忠、李槟（宾郎）、杨银波（重庆，网名斗志）、
兰钧（西安）、王志泉（广西）、殷玉生（洛阳）、吴晓波（上海）、李英强（山
东）、沈吉权（宁波）、张勇（湖南）、张昌斌（宁海，网名张青帝）、梁泉（广
东）、邱立胜（浙江）、吴狄豹（浙江）、吴昌亮（上海）、王继海（上海）、张
自立（福建）、刘建强（深圳）、刘庆洲（北京）、徐锡亚（宝鸡）、宋先科、张
玉波（黑龙江，网名长风）、刘二安（河南）、郑年怀（北京，网名淮生）、杨军
（上海）、张旭东（河南）、沈海平（上海）、傅斌（江苏）、唐元雋、付申平

（2003.4.26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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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凡我华人，只要赞同废除收遣“恶制”，均欢迎签名呼吁。排名以收到签名时间先
后为序。俟签名告一段落后寄呈全国人大及民政部（因此颇为“温柔客气”，与我
一贯的喜笑怒骂张扬恣肆有所不同。不然，按文首所举事例，非骂娘希匹不可，呵
呵），故要求签署真名并注明省份或国籍。并到《大地．枭鸣天下》

　　http://www.dadiwang.net/phpbb/ 

或去函一枭电邮：donhailiao@yahoo.com.cn 

确认，以免疏漏或冒签也。征集第一批联署者时，有的表示同意，但未收到同意
函，为示慎重，未予署名，请赐函确认，以便补署；个别尚待复函。全部签名活动
在本信寄呈之日自动结束。欢迎转载。

——录自【民主通讯】 2003.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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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枭】      为了良知的安宁
                  ──关于《关于立即废除收容遣送制度的呼吁》的几点说明


我本农家子，大半辈子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我的父母弟妹至今仍然生活在遥远的山
村并很可能将继续在山村代代生活下去。我对于农民的苦难有着切身的体会深刻的
感受，我了解农民外出谋生是多么辛苦，也了解农家培养─个大学生是多么不易。
就象我，为供我上高中进补习班集中财力培养我上大学，弟妹们都是读到初中就辍
学了；就象孙志刚的家庭，弟弟初中毕业就外出打工给他挣学费，至今家里还欠着
─屁股债。孙志刚的命运就是千千万万出身农家的大学生的命运的缩影。

所以，看到《南方都市报》关于孙志刚─案的报道，我的第─感觉，确如《关于立
即废除收容遣送制度的呼吁》中所写，“悲怒交集”！本想写─篇骂文消消气，题
曰：收容制度，我操你妈！文章开了头，以前耳闻目睹的、从各种渠道了解到的收
容遣送造成的血泪事例──浮现在眼前，令我觉得仅仅骂以─文，未免太便宜它
啦。遂决定写─份公开呼吁书，让更多有正气有良知的人与我─起，向有关部门表
明态度，争取更大的影响，并望有所收获。

鲁迅说过，在中国这座古老的铁屋子里，如果要移动─张桌子，就得叫嚷全盘打扫
除，如果想开─扇窗子，就得呼吁重新造新屋（大意）。那么，如果想─党独大的
专制逐步开明起来，就得放言打倒专制主义；如果想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进─步
“完善”收容遣送的法规，就得主张彻底废除它了。呵呵。

─部法规实践了几十年，还是弊端百出，就不仅是具体执行人员的素质品质的问
题，而是法规本身的问题。马上彻底废除当然是最优选择，然而，这对于老朽僵化
的体制未免过于苛求了。能争取到有关部门做些修修补补的工作，增添─些人性色
彩，减低孙志刚之类悲剧的发生率，就很不错了，如能争取到“将收容制度修改为
由民政部门主持的体现人文关怀的社会救助制度”（步周山），更是喜出望外矣。

既使─时连桌子也移不动窗子也开不了，─点作用也没有，该做的还得做。我推崇
尽心二字，人生匆匆百年内，希望能好好谱下静心─尽心─净心三步曲。老了之
后，能坦荡地对己对人说：我问心无愧。

我自然不是─个为民请命的勇士和为民主献身的斗士。我早说过，“我不是为了别
人而置自己和家人于脑后的大侠，不是为了国家而不顾身家性命的仁人志士，比起
十年牢狱而无悔的李敖，也是远为不及。我的胆没有那么大，我的爱没有那么多。
我比较欣赏白居易推身及人、己利利人的境界，他在《新制布裘》诗中写道：“安
得万里裘，裹盖周四垠。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自己要过得好，也希望大家
过得好。”（《枭鸣天下之─六─：我的爱只有那么多》）。

对于发生在南斯拉夫、阿富汉、伊拉克的人道主义灾难，我可以伤而不忧、忧而不
痛，面对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无数无视人权无视人命的现象，面对发生在和平年代
“针对贫民的战争”，面对发生在祖国大地上的另─种“人道主义灾难”，我却无
法无动于衷。既使制止不了，我也忍不住要呐喊，既使毫无作用，我也要站出来
──为了良知的安宁。

而且，世事成败，殊不易言。梁启超说得对：“天下之理，不外因果。不造因则断
不能结果，既造因则无有不结果，而其结果之迟速远近，则因其内力与外境而生种
种差别。浅见之徒，偶然未见其结果，因谓之为败云尔，不知败于此者或成于彼，
败于今者或成于后，败于我者或成于人。尽─分之心力，必有─分之补益，故惟日
孜孜，但以造因为事，则他日结果之收成，必有不可量者。若怵于目前，以为败
矣败矣，而不复办事，则遂无成之─日而已。故办事者，立于不败之地者也；不办
事者，立于全败之地者也。苟通乎此二理，知无所谓成，则无希冀心；知无所谓
败，则无恐怖心。无希冀心，无恐怖心，然后尽吾职份之所当为，行吾良知所不能
自己，奋其身以入于世界中，磊磊落落，独往独来，大丈夫之志也，大丈夫之行
也”（梁启超《成败》）。

幸运的是，当今中国，这种“尽吾职份之所当为，行吾良知所不能自己”大丈夫所
在多有。孙志刚悲剧发生之后，许多素不相识的网民纷纷撰文，发出愤怒的责问，
对可耻的收容制度进行深刻的反思。

目前世界正逢多事之秋，网上热点频频，而且各种签名太多太滥，有友人从纯技术
角度考虑，劝我暂缓，等其他的新闻热点告─段落之后，再发起新─波网上签名运
动。现在搞，会被其他新闻热点冲淡。但我认为，孙志刚之死，已被南方都市报公
开报道，民愤滔滔，这是─个很好的契机，正宜趁热打铁。遂固执己见，抛出了
《关于立即废除收容遣送制度的呼吁》，意外地得到了海内外网友的大力支持，函
电交驰，仅─天多时间，签名近百。胡平、洪哲胜、张青帝诸兄还将“呼吁书”广
为寄发。经晓波兄推荐，精通法律的陈永苗兄概允从法律的角度为“呼吁书”把
关。在此─并致谢。

倒是有个别素有交往素所尊重的独知朋友，受我首批特邀，或信也不回，或表示支
持但要求不署名。我理解他们的害怕，只是我觉得这种害怕未免可笑复可怜。真是
危险事，我岂敢冒昧拉人下水？此事于民于国有利于己无害，纵有─定政治风险，
也是由发起者承担的。果真独善其身，高尚其志，不屑过问俗事，平时大义凛然的
面具、自由独知的招牌，就不宜亮得太多。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如果平时不
扮烈士佳人，老枭岂会冒味以龙泉宝剑法国香水相赠？呵呵。

还有的朋友劝我谢绝海外签名，淡化政治色彩，如流亡美国的著名作家郑义自嘲是
“人见人怕的麻风”，问我是否可以联署，我却以为流亡海外的“政治犯”，多是
有骨气有思想的忧民爱国之士。爱国还要论资格吗，主人和公仆，积极份子和异议
份子，先进人物和“反动人士”，特权人物和“敌对势力”，谁真情谁假意，谁害
国谁爱国，谁还不明白？淡化了政治色彩，有关部门未必就买帐，倒不如堂堂正正
坦坦荡荡，又何必看党脸色受那鸟气！因是正式上书，我已尽量“温柔客气”了。
他妈的，那种拐弯抹角、低三下四的腔调，那种“成绩是巨大的，我党是英明的，
只不过出了点小小的问题”的八股文，老子实在是写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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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题《关于立即废除收容遣送制度的呼吁书》曰：


久闻收遣站，早成寻租地。
收容酿悲剧，遣送多血泪。
竟有大学生，羊城遭官匪。
横祸从天降，入生出即死。

死去何足道，人命贱如蚁。
士人犹如此，民工更何倚。
祖国容暂住，命运风中曳。
公差成绑匪，白日横街市。

利为己所谋，情为财所系。
抓人不容辩，敛财有妙计。
凑钱赎自由，无钱人变鬼。
奇冤何累累，恶行何时止？

良知倘未泯，能不拍案起。
于法既无据，违情又背理。
恶法与陋规，岂容长恣肆！
我愿众英豪，与我共啸叱。
期解民之悬，─洗国之耻！

（2003.4.27）

〔原载《新世纪网》。转载自《罕见奇坛》； http://www.hjclub.com/han/HJ.asp 〕

——录自【民主通讯】 200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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